本次说说金砖国家的能源合作。

2024年金砖国家峰会将于10月21~22日在俄罗斯喀山举行。这是金砖国家实现扩员后的首次峰会。自从2024年1月1日，沙特阿拉伯、埃及、伊朗、阿联酋以及埃塞俄比亚五国成为金砖国家新成员后，金砖国家的成员已经扩大到十个。

2001年，美国高盛公司首席经济师吉姆·奥尼尔首次提出“金砖四国”这一概念，特指世界新兴市场。金砖国家（BRICS），最初是引用巴西（Brazil）、俄罗斯（Russia）、印度（India）、中国（China）四国英文名称首字母组成缩写词。因“BRICs”拼写和发音同英文单词“砖”（bricks）相近，中国媒体和学者将其译为“金砖国家”。2011年，南非（South Africa）正式加入金砖国家，英文名称定为BRICS。

金砖扩员后，世界迎来了“大金砖”时代。那么大金砖项下的能源合作是怎样的？

首先，能源贸易是能源合作稳定的关键基石。金砖国家包括全球主要能源生产国和消费国，中国、印度能源消费市场广阔，沙特、阿联酋、伊朗、俄罗斯、巴西能源资源丰富，均为能源出口大国。原油贸易覆盖多数资源国，尤以中沙、中俄、俄印、中阿为典型；LNG贸易以中俄、中阿、印俄、印阿为主；管道天然气贸易以中俄为主。2023年，金砖国家原油贸易量达4.1亿吨，较2022年增加17.07%；LNG贸易量达1183万吨，较2022年增加25.57%；管道天然气贸易达227亿方，同比增加47.4%。

其次，能源投资是能源合作深化的重要引擎。一方面，传统化石能源合作前景广阔，俄罗斯、巴西等资源国在油气联合勘探、油气加工和炼化等领域积极寻求对外合作；能源是中巴投资的主要方面，涉及电力、油气等多个领域；中俄油气合作上中下游齐头并进，规模化发展；与此同时，印俄加强在北极地区的油气合作。另一方面，新能源已成为中国与其他金砖国家能源合作的一大亮点，充分利用东道国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资源，推动“小而美”非化石能源项目发展，将非化石能源项目嵌入现有化石能源项目。中巴可再生能源合作将战略伙伴关系推向深入，中国与印度可再生能源合作也获得新突破。

再次，能源通道的“硬联通”是能源合作畅通的运输保障。埃及扼守苏伊士运河，运营苏伊士-地中海石油管道，是重要的国际油气运输通道。埃塞俄比亚电网与苏丹、吉布提和肯尼亚联通并出口电力，其电网互通已成为非洲样板。埃塞—吉布提跨境天然气输送项目也已启动。中—俄原油管道满负荷3000万吨运行，东线天然气管道按计划供气，远东线天然气管道已开工建设。伊朗、印度和俄罗斯均为金砖成员国，有助于打通“南北走廊”，俄粮油可经由波斯湾向亚非国家出口，降低其对黑海、波罗的海等海上战略通道的依赖。

更为重要的是，成立多边开发银行为能源项目提供信贷支持。成立了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NDB），通过提供贷款支持域内重点项目。截至2022年底，累计批准96个项目，贷款总额328亿美元，其中在清洁能源和能源效率领域的贷款超30亿美元，对金砖国家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另外，本币结算也是金砖国家能源合作的一大亮点。

当然，在看到成绩的同时，我们必须正视金砖国家能源合作面临的三大挑战，也就是三个“对立面”。一是乌克兰危机持续延宕，导致俄罗斯彻底站在了美欧国家的“对立面”，失去美欧国家认可和包容的金砖合作将困难重重；二是金砖新成员伊朗，长期伊朗遭受美西方的严苛制裁，也一直是美欧国家的“对立面”，目前任何与伊朗打交道、开展能源投资与贸易的国家均有遭受美国制裁的可能；三是印度的大国崛起的雄心爆棚，再加上美国的不断加持，导致印度非要占到中国的“对立面”，使得中印合作在金砖或上合框架下的合作变得困难重重。其实，中印作为全球油气最大的两个进口国，应该携起手来共同应对“亚洲溢价”才是。

这困难那挑战，唯有克服成见加强合作，金砖才有希望。展望未来，清泉认为需要构建立体化合作格局，主要从五个维度提升金砖国家能源合作韧性。

一是共同维护的能源安全。中国、印度油气对外依存度较高，石油对外依存度均超70%，2023年，中、印两国从沙特、阿联酋、俄罗斯、巴西进口原油占进口总量的49%、56%，能源安全的关键在于油气进口安全。沙特、阿联酋、伊朗、俄罗斯、巴西油气储量合计分别占全球的38%、41%，能源产业是其经济的重要支柱。金砖国家中能源消费和生产国的进出口协同是共同维护能源安全的应有之义。

二是共同铸就的能源市场。金砖国家在能源共同市场构建上应该形成贸易流、资金流、信息流、人才流“四流合一”的格局。

—— 贸易流：充分利用金砖成员国能源资源互补性，建立能源伙伴关系稳定油气贸易，并完善能源通道格局，保障跨境通道的畅通稳定运行。

—— 资金流：利用金砖国家间油气贸易的规模市场，进一步推动金砖国家间的本币结算；继续探索和论证建立金砖国家共同货币的可能性；建立金砖支付体系，推动各成员国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提升清算渠道的稳定性和安全性。

—— 信息流：构建金砖传媒合作机制，代表全球南方在全球能源治理的重大问题上发声，避免发达国家主导信息流。

—— 人才流：成员国发挥各自优势，扩大复合型国际化人才的培养，为金砖能源合作提供高质量人才储备。

三是共同参与的能源治理。首先是能源消费国和生产国加强能源政策协调，构建金砖国家能源产消联盟，降低金砖国家相互之间的能源合作风险，维持金砖国家的油气供应稳定和能源安全。其次是采用“金砖+”开放合作模式，邀请其他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参与金砖相关会议，扩大金砖国家在全球南方的“朋友圈”，使金砖合作机制成为全球南方国家开展战略沟通的重要渠道。再次是以“大金砖合作”为更多全球南方国家提供表达关切和诉求的机会，并作为全球南方的代表在全球治理体系中发声以维护发展中国家的合法权益，提高对全球气候变化和能源转型的议题设置和规则制定能力，协调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能源政策，使全球治理体系更能反映发展中国家的利益。

四是共同管控的能源风险。首先要管控好因地缘政治冲突等因素导致的能源供应中断风险，这包括加强信息共享、技术交流和经验分享，以及在金砖层面上制定和执行共同的能源安全标准和政策，以减少地缘政治冲突对全球能源供应的影响。其次要共同应用制裁及“长臂管辖”风险，据报道，俄罗斯将在此次喀山峰会上提出构建金砖国家支付体系，以摆脱对SWIFT系统的依赖。再次要防范金砖国家内部出台不合理的能源政策，导致能源合作项目出现巨亏等重大经济风险。

五是共同描绘的能源未来。应提升金砖国家能源合作的“绿色含量”：金砖各国应对接优势资源和先进可再生能源技术开展更协同、更深入、更细致的合作，积极利用中国在新能源发展上的优势助推能源快速转型。应提升能源合作的“技术含量”：在能源开采、加工、节能环保以及新能源领域开展技术交流，总结并及时分享先进经验与技术资源，加快能源技术的研发和转化，提高能源生产和利用效率。应提升能源合作的“思想含量”：扩大能源智库之间的交流合作，积极参与能源合作和政策对话，为深化金砖能源合作积极建言献策，为持续巩固金砖能源战略合作并实现高水平发展提供更多智力支持。

大时代下的大金砖应有大格局。

2023年，中国进口原油5.64亿吨，印度进口原油2.40亿吨，合计8.04亿吨；而伊朗、阿联酋、沙特、俄罗斯、巴西这五国2023年出口原油共计6.20亿吨，约占中印两国进口总量的77.11%。LNG方面，2023年，中国进口LNG 7119.07万吨，印度进口LNG 2214.09万吨，两国合计9333.16万吨，而上述五国出口的总量为5826.47万吨，约占中印两国LNG进口总量的62.43%；如果将俄罗斯对中国的管道天然气出口计算在内，出口的规模将会更大；如果把巴西和南非的可再生能源资源算上，那合作的基础会更实。因此，理论上讲，大金砖项下的油气出口国和进口国之间本身已经形成了强有力的“资源—市场”协同效应。这应该是金砖国家内部能源合作具有韧性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