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说说俄罗斯总统身边的能源“三剑客”——谢钦、米勒和季姆琴科的故事。

2024年5月7日，普京宣誓就任俄罗斯总统，正式开启他的第五个总统任期。在3月举行的俄总统选举中，普京获得了87%以上的选票，成功连任。普京总统的第五任期可以执政到2030年。而且，去年9月份以来，俄乌战争的局势朝着有利于俄罗斯的方向演进。

另一方面，“坏”消息是，根据俄罗斯最大的天然气公司（也是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和销售公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简称“俄气公司”，Gazprom）近日发布的年报，公司2023年净亏损6290.85亿卢布（约合人民币496亿元），而2022年同期则为盈利1.23万亿卢布（约合970亿元）；公司销售收入从2022年的11.67万亿卢布（约合9208亿元）降至8.54万亿卢布（约合6738亿元），降幅近三成。创下了25年来的历史亏损纪录，上次是因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影响。道理谁都明白，俄乌战争爆发两年来，导致俄气公司2023年输往欧洲的天然气量同比战争前的2021年骤降1200亿方左右，再加上2023年天然气销售价格回归2022年前的水平甚至更低，量价齐跌导致俄气公司出现巨亏在所难免。巨亏给俄罗斯高度依赖能源出口的国家经济蒙上了阴影，也将会间接影响到俄乌战争走向。

自普京2000年执政以来，一定程度上领导俄罗斯成功实现了国家和民族的复兴，其中不断高企的俄国内石油天然气产量和全球第一的油气出口当量帮了大忙，加上这20多年总体保持中高位运行的国际油价和气价，俄罗斯的油气出口收入和能源经济实力大增是关键支撑。高峰期时，俄罗斯的油气出口收入占到俄罗斯GDP的五分之一强，占到俄罗斯财政收入的二分之一强，占到俄罗斯出口总收入的三分之二强。这20多年来，隔三差五便会上演俄罗斯与乌克兰“置气”，和欧洲“斗气”的大戏，而常常以俄罗斯获胜结束。俄罗斯将能源武器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而这一切要归功于普京身后的能源“三剑客”——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公司总裁谢钦、俄气公司首席执行官米勒和俄罗斯最大私人能源公司诺瓦泰克公司（Novatek）董事长季姆琴科。他们三人堪称俄罗斯能源经济的“三剑客”，也是普京总统的左膀右臂。

如今，在俄乌战争延宕持续下，在俄罗斯能源经济急转直下下，普京身边的这三位能源“三剑客”还能帮助“老板”排忧解难吗？他们“尚能饭否”？

（普京与谢钦）

先说说谢钦。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谢钦（Igor Ivanovich Sechin）生于1960年9月7日，是俄罗斯政商两界的“猛人”，且最为国际社会所熟悉，被认为是普京的亲密盟友和“实际副手”。谢钦 1984 年毕业于列宁格勒国立大学，是一名语言学家，精通葡萄牙语和法语。自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谢钦一直是普京的心腹。1994年，当普京担任圣彼得堡副市长时，谢钦是他的办公室主任。2000年普京就任总统后，谢钦成为他的副幕僚长，负责监督俄罗斯的安全事务和能源问题。2008年至2012年，他在普京任总理的内阁中担任副总理。

谢钦经常被描述为普京最保守的顾问之一，也是克里姆林宫西洛维基派（也就是强力部门派）的领导人，西洛维基派是一个聚集了前安全部门特工的游说团体。在俄乌战争爆发后，他受到了一些西方政府的制裁。西方人给他绰号是“黑武士”。

2004年7月27日，谢钦成功兼任俄罗斯石油公司董事会主席。自 2012年5月起，谢钦兼任俄罗斯石油公司总裁。

2014年3月，克里米亚危机爆发后，美国政府制裁了谢钦，制裁措施包括禁止前往美国、冻结谢钦在美国的所有资产，以及禁止美国公民和公司与谢钦及其拥有的企业进行商业交易。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后，欧盟将谢钦列入黑名单，并冻结了他的所有资产。3 月，英国政府实施制裁，冻结了谢钦的资产并禁止其旅行。

俄罗斯石油公司是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成立于1995年9月29日，目前是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2012年10月，俄罗斯石油公司宣布，已与英国石油公司（bp）和俄罗斯私人财团AAR达成协议，从两个大股东手中各购买其所持俄罗斯第3大油企秋明-英国石油公司（TNK-BP）50%的股权。收购总额约为550亿美元。收购完成后，俄罗斯石油公司的石油和天然气产量超过美国埃克森美孚，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上市石油公司。值得一提的是，2022年2月27日，bp集团宣布，决定退出在俄罗斯石油公司的持股。bp自2013年以来一直持有俄罗斯石油公司19.75%的股份，退出时价值近200亿美元，直接转成为bp公司的亏损额。

（普京与米勒）
 

再说说米勒。

相比谢钦，米勒的经历则相对单纯和专业。阿列克谢·鲍里索维奇·米勒（Alexey Borisovich Miller）出生于1962年1月31日。米勒是俄罗斯最大的国有企业和世界最大的公共能源供应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董事会副主席和管理委员会主席（首席执行官）。

米勒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列宁格勒民用建筑研究所的总体规划处担任工程师兼经济学家。1990年，他短暂地成为列宁格勒财政和经济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并成为列宁格勒市议会执行委员会经济改革委员会的科长。1991年至1996 年，米勒在普京领导下的圣彼得堡市长办公室对外关系委员会任职。在此期间，他担任对外经济关系局市场监测处处长，并兼任对外关系委员会副主席。1996年至1999年，他担任圣彼得堡港发展和投资总监；1999年至2000年，担任波罗的海管道系统总干事。

2000年，米勒被任命为俄罗斯联邦能源部副部长，并自2001年起担任俄气公司管理委员会主席。自2002年起，他还担任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董事会副主席。2005年12月，米勒被俄罗斯颇具影响力的商业周刊《专家》杂志评为年度人物。

2018年4月，美国将米勒与其他23名俄罗斯国民一起列入特别指定国民（SDN）名单，禁止美国个人和实体与他进行任何交易。2022 年俄乌战争爆发后，米勒受到英国政府的制裁，包括冻结其资产和禁止旅行。

俄气公司在俄经济中地位显赫，俄大众新闻媒体称其为俄罗斯经济的尖兵，它生产着俄罗斯8%的工业产值，保证了25%的国家预算，控制着65%的俄罗斯天然气储量和20%的全球天然气储量。它所掌握的天然气探明储量有26万亿立方米，掌握着29.9万亿立方米天然气的开采许可证，开采的天然气占世界天然气开采量的1/6，占俄罗斯全部开采量的90%。公司的天然气输送管道总长15.5万公里，为世界之最。

记得2018年在圣彼得堡出差时，清泉的俄罗斯同行指着一栋鹤立鸡群的地标大厦说，“看，那就是俄气公司的总部，是俄罗斯最好的公司，没有之一，每一个俄罗斯年轻人都梦想能进入该公司工作。”

最后说说季姆琴科。

相对谢钦和米勒，季姆琴科则是最为神秘的一位，长期以来不为公众所了解。

根纳季·尼古拉耶维奇·季姆琴科（Gennady Nikolayevich Timchenko）生于1952年11月9日，是俄罗斯寡头和亿万富翁商人。他曾是贡渥集团的共同所有人。

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季姆琴科就与普京交情匪浅。1991年，普京向季姆琴科颁发了石油出口许可证。季姆琴科随后创建了贡渥集团。目前，贡渥集团（Gunvor）是全球最大的石油交易商之一，类似于维多和嘉能可等欧美能源交易巨头。俄乌战争爆发前，该集团通过多元化的渠道累计已出口了价值数百亿美元的俄罗斯石油，帮了俄罗斯和普京的大忙。

季姆琴科的投资公司——伏尔加集团——拥有天然气巨头诺瓦泰克公司（Novatek）的大量股份，而后者正是俄罗斯最大的私有能源公司，与俄罗斯石油公司、俄气公司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截至2022年3月，季姆琴科在彭博亿万富豪指数中排名第205位，净财富估计为103亿美元（一说超过200亿美元）；是俄罗斯第六大富豪。

1952年，季姆琴科出生于苏联亚美尼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列宁纳坎（现亚美尼亚久姆里）。1976年，季姆琴科毕业于圣彼得堡机械学院，成为一名电气工程师。1988年，俄罗斯开始实行经济自由化，他被提拔为一家国有石油贸易公司的副董事长。1991年，季姆琴科决定离开俄罗斯，受雇于一家总部位于芬兰的公司，该公司专门向欧洲进口俄罗斯石油。据维基百科，在阿纳托利-索布恰克（普京的导师）流亡期间，季姆琴科曾扮演索布恰克与普京之间的纽带。

2007年，季姆琴科成立了伏尔加集团（伏尔加资源集团）私人投资基金。据称，伏尔加集团持有大量的俄罗斯和国际能源、运输、基础设施、金融服务和消费领域的资产。

（2012年，谢钦（左二）陪同普京会见时任埃克森美孚公司总裁的蒂勒森，蒂勒森后来就任美国特朗普时期的首位国务卿，短暂的一年半后便遭特朗普撤职）
 

“三剑客”的前世今生讲完之后，我们得问，目前他们在俄罗斯日趋严峻的能源经济中发挥什么作用？

可以肯定的是，在公开场合和媒体报道中，这三位能源界的大佬通常被视为俄罗斯能源政策的坚定执行者，他们的行动符合俄罗斯的国家利益，以及在能源出口市场上的战略目标。他们的工作对俄罗斯的经济发展和国际地位有着直接影响。事实上也是这样，幸亏“三剑客”的“拔刀相助”，才有了俄罗斯和普京在全球能源市场与地缘政治格局中的“长袖善舞”。

还有，战争爆发以来，面对国际制裁，谢钦、米勒和季姆琴科以及他们所管理的公司采取了哪些策略来应对这些挑战？

概括来讲，一是寻找新的市场和合作伙伴。特别是加强与中国、印度和其他亚洲国家的能源合作。这些合作已经明显减轻了俄罗斯能源对西方市场的依赖，并为俄罗斯的能源出口提供新的渠道。二是调整出口策略。比如改变出口产品的种类或目的地，以适应制裁带来的市场变化。三是技术和设备进口替代。由于制裁限制了俄罗斯获取西方的技术和设备，俄罗斯能源公司正在全力寻求国内或非西方来源的技术和设备，以减少对外部资源的依赖。四是法律和政治行动，面对制裁，俄罗斯已在国际法庭上提出诉讼，或通过外交途径争取国际支持，以减轻制裁的影响。五是资产和公司重组，俄罗斯能源公司已进行了一系列资产和公司的重组，以将受制裁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六是金融策略调整，比如使用其他货币进行交易，以规避制裁对金融交易的影响。

看得出，“三剑客”目前的“身板”依然硬朗。他们也是能源“铁三角”，在不同领域、不同维度帮助俄罗斯和普京总统度过难关。考虑到天然气运输和贸易对基础设施和液化、气化设施的严重依赖性，俄欧之间的天然气贸易体系崩溃后，短期内俄罗斯难以构建对其他方向的天然气及LNG出口通道，俄气公司的艰难日子还得有几年。而诺瓦泰克公司也好不到哪里去，旗下的北极-2特大型天然气及LNG项目已经进了SDN名单，正遭受美国的二级制裁。相对而言，俄罗斯石油公司则相对好过得多，主要是石油交易和贸易的流动性、便利性远远好于天然气，管道不行还有油轮，油轮不行还有铁路，铁路不行还有罐车通过公路拉油。而且外界也看到了，无论是美欧设定的俄罗斯石油出口“限价令”，还是船运保险的“禁令”，均无法实质性打击俄罗斯的石油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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